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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起來了。」
有人在呼喚著她,那聲音微微帶點怒氣和焦急,讓頭腦昏沈的米魯娜一時摸不清楚她到底是做了些什麼才會讓來人如此不悅,但充斥在她全身上下的慵懶感卻讓她睜不開眼睛,只能憑著微弱但清晰的聽覺來分辨周遭的情況。
「算了,看她叫也叫不醒,反正這樣也好,這樣就不用擔心她會反抗了。」另一名衛兵出聲安撫著有些怒氣的同伴,並揚聲叫來了在囚房外頭等待的侍女們,「妳們幾個直接進來幫她沐浴更衣就好,不過動作要快些,誤了時辰那可會讓王生氣的,知道嗎。」
「是!」衣物摩擦的聲音顯示著有不少侍女走了進來,她們扶起倒在床上全身虛軟的米魯娜,為她脫去有些髒污的衣物,並用灑了香精的水為她淨身,芳香的味道和清涼的水頓時讓米魯娜的意識恢復了不少。
米魯娜撐開沉重的眼皮,緩緩的掃視了下周遭,只見動作俐落的侍女們在她身旁搭起了塊布幕,使得別人無法看見她的身子,並迅速且仔細地刷洗著她全身上下。這讓米魯娜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她並不習慣有人為她服侍,尤其是淨身這等令人尷尬的事,但她甚至連開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就連眼皮在張開數秒之後也不堪負荷的再次垂了下去,再也睜不開來。
「被下了藥是吧。」一名侍女悄悄的用外頭衛兵聽不見的音量和身旁的侍女咬耳朵,但旁邊幾個年長的侍女們趕忙緊張的朝她們兩個比了個噓的噤言手勢,要她們別多話,因為要是給人發現她們幾個亂講話的話,被抽個幾鞭子都是自找的。
「可是……」被人制止的侍女仍是有話要說,只是這次的音量放的更小了些:「可是她這樣實在很可憐呀,只是莫名其妙被人指稱為聖女就要當著愛人的面被王給搶走,這樣實在是……要是我的話一定受不了的呀!」
「就是因為會受不了,所以被下藥才是一種幸福呀,要是清醒著的話,怕早自殺了,還留的到儀式舉行的時候嗎。」另一名較年長的侍女搖了搖頭,知道那會是一件多麼難堪的事,但這是王所決定的事情,她們幾個身份卑下的人也不能說些什麼,只要做好自己份內的事就可以,其他的就別多管了,這是在這個條件嚴苛的世代裡求生存的唯一法則,她們怎能違抗呢。
「洗好了沒?時辰快要到了,動作快點!」衛兵粗魯不悅的聲音再次傳來,嚇得侍女們趕忙閉起嘴,動作迅速地將質料柔美的衣料套上米魯娜仍濕淋淋的身子後,攙扶著她虛軟的身子移出了布幕之外,讓她躺上用厚軟的毛皮所製成的轎子,再令轎夫抬著她往王的居所前進。
轎夫呼喝前進的有力嗓音傳進了米魯娜的耳膜裡,剛才的沐浴帶給她一些精力,讓她能夠勉強的睜開眼,察看自己目前的處境。
米魯娜發現自己正躺在搖搖晃晃卻又舒適的軟轎中往某處前進。她身下躺著的是昂貴又稀有的長齒虎皮毛,左手堅硬的觸感則告知她昨晚的小石子還緊握在她手中;搖晃的轎子四周掛著柔美的粉紅紗帳,兩旁還有四名衛兵戒護她的安全。
說戒護是好聽點的說法,真正的用意應該是要預防有人來劫囚吧,畢竟以她目前的處境來說,待宰的囚犯會比救世的聖女要來的切合實際一些。
雖然有重重的紗帳阻隔著外頭射來的奇異視線,但是米魯娜仍可以清楚感受到外頭那些緊盯著她看的眸光,有期盼、有好奇,當然也有不捨。她認識烏魯木族裡頭大多數的人,也自小在這裡長大,不捨與感慨的目光當然會佔上大多數的比例。
但是,很抱歉的是,雖然她很感謝這些來目送她的友朋們,可她拒絕所有包含同情在內的可憐情緒,她並不可憐的,她接受了這個降臨在她身上的命運,正面的迎視它,既不逃避,也不閃躲,倘若這是上蒼所交付予她的責任,那麼她就有這個義務去完成它。她也絕不會如那些侍女們所說的,因屈辱及難堪而自殘,放棄自己寶貴的生命,因為先放棄的人先輸,這是亙古不變的定律,而她不願意輸,更不願意放棄!
昨天吞進的綠色種子彷彿吸去了米魯娜所有的眼淚,以此做為養分,堅強的意志與勇氣則像是在她的體內生根萌芽般地茁壯著。米魯娜覺得自己好像有哪裡不同了,但她說不出來,即使此刻的她連一丁點的力氣都使不出來;但她卻知道她正在蛻變,她正待在某個奇特的繭中等待新生,等待破殼而出的那一瞬間。
她不再是以前的米魯娜了,那個溫柔和善的米魯娜正一點一滴的被某種堅強的意志給取代,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不畏無懼的米魯娜,勇敢的強者,一個她所渴望的形態,一個全新的自己。
吃力地將左手的小石子用布條牢牢包住並綑在左手臂上,米魯娜堅定的眼迎視著她所將面臨的未來,就算失去了愛,但她卻相對的擁有了可以實現夢想的力量,雖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真如塔塔克老人所說的是名救世聖女,但至少她有這個機會,而她,也該滿足了。
載著米魯娜的轎子邁著躍動的節奏穿梭在樹林小道間,踩著用眾人目光交織而成的地毯,在衛兵的護衛之下往她的命運而去,一個,沒人可以定奪與定義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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