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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滴、滴、滴。
秒針一點一點的行走著，渺小的聲音在靜默的手術室外頭更加清晰，卻也更加緩慢的行走著。
陳浩然垂著頭，呆然地看向手腕上的手錶。
下午兩點半了……也就是說，已經進去三個小時了嗎？陳浩然抬頭看著手術室上亮著的紅燈。
還沒結束嗎？
走廊那頭傳來了叩叩的皮鞋聲響，只見打開的手術等候區的入口處站著兩個穿著制服的警察，手上還拿著厚厚的文件和錄製筆錄用的錄音機。
「不好意思，這裡是手術室，而且裡頭正在動手術，所以禁止使用各種電器產品，請交出來放在櫃台上，我們會替你保管。」坐在櫃台的護士小姐瞪著員警手上的那台錄音機，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可是我們要做筆錄……」另一名看起來官階較大的員警制止住屬下的發言，然後拿過屬下手中的錄音機放在櫃台上。
「不好意思，麻煩妳們了。」
「還有手機，請關機，這裡嚴禁任何電磁波的干擾。」護士小姐才說完，入口處的大門突然湧進了一群推著病床的護士，腳步匆匆的穿過員警們的身邊，逼得他們趕緊讓路。
「這是剛才轉診過來的重傷病患，已經用無線電通知過了！」
「請送到三號手術室，裡頭已經在準備了，醫生馬上到。」
「病人失血嚴重，已經出現失血性休克，請準備好足夠的血液，家屬隨後就到，請安排驗血，必要時可以派上用場。」
「ＯＫ！」
一群人急匆匆的推著病房進入三號手術室，櫃台的護士小姐也忙成一團，被擠到一旁的兩名員警面面相覷了下，不約而同的拿出手機，關機。
聽到入口處傳來鬧哄哄的聲音，陳浩然木然的抬起了僵硬的脖子往入口看去，只見兩名身穿制服的警察小心翼翼的避過走廊上大攤的血跡，朝他的方向走來
「陳浩然先生嗎？」
陳浩然點點頭，疲憊的雙眼並沒有看向問話的警員，只是盯著拎著水桶和拖把的清潔工，看著他仔細的清理著那一大片的血。
……剛才……也是有一大灘的血……
「……根據先前的報案記錄，您是說您一回到家，就看見林云芬小姐全身是血的倒在床上囉。」最後一句話竄入陳浩然的耳裡，他抬起帶著血絲的眼看向問話的員警，然後點點頭。
「我一回家就發現不太對勁，屋子裡的東西被翻得到處都是，她的皮包還掉在門口，我到處找她，然後就發現……」
陳浩然捏緊了拳頭，幾個小時前的可怖景像依舊清晰可見，凌亂的被褥、蒼白細瘦的四肢，以及，四處渲染的鮮紅。
陳浩然攤開微微顫抖的掌心，試著去估量幾個小時前還被他抱在懷裡的重量。
他這輩子絕不會忘記，那時候倒臥在他懷裡的重量是如此的沉重，卻又如此的輕盈，彷彿人體只要失去了過多的血液就會變得彷彿空殼子般地輕盈，抱在懷裡，一點重量都不曾餘下，只餘下那些血……那些溫熱、黏膩，嗆人的血。
就算他用紙巾拭去這些血污，但是，他的指縫、他的毛細孔、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永遠鑲嵌著這些血，抹也抹不去，直到他死去為止。
「陳先生，能不能請問一下，事發當時，你人在哪裡？」
雖然這個先生看起來很可憐，但是，這世間上最常發生的暴力行為通常都來自於自己最親的另一半；聽起來很殘酷，但卻是現實。
「事發當時我在哪？」陳浩然機械式地重複著員警的問題。
「我在哪？哈！哈哈哈哈……哈哈！」陳浩然突然狂笑了起來，他抱著身軀，一邊上下搖動，一邊瘋狂大笑的模樣讓員警悄悄地伸手探向腰間的槍袋，以防陳浩然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
「哈哈……我人在哪？哈哈！我在哪……該死的！我人就在這兒！可惡！」陳浩然突然用力的搥了椅子一下。
「要是我早上沒來看醫生，在家裡陪云芬就好了，這樣她就不會一個人遇到這種事了！」都怪他……都怪他！沒事看什麼醫生呢！這樣就不會發生事情了！
「陳先生，那能不能請問一下你來看醫生是為了什麼……」員警的話還沒問完，手術室的燈突然變成了綠色，穿著綠色手術袍的醫生和護士走了出來。
「請問是傷患的家屬嗎？」
「沒錯，我就是，請問我老婆怎麼樣了？她血流得這麼多……」陳浩然急匆匆的走向醫生，想要提出許多的問題，但卻被拉下口罩的醫生抬手制止。
「這位先生，您太太的生命是挽救回來了，子彈僅僅擦過她的腦殼，並沒有直接射入，但是，她被發現的太晚，失血過多，所造成的後遺症並不是我們可以預料的到的，請您要體諒這一點，我們已經盡力了。」
「我當然知道你們已經盡力了，但是……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後遺症？莫非她……她……
「因為您太太不論在身體還是心理層面都受創太深，我怕她永遠都沒有辦法醒過來，就算醒過來，恐怕也會有後遺症，你必須要有心理準備，這幾天是觀察期，要是她撐不過……可能一輩子就是這樣了。」
「你的意思……她有可能變成植物人嗎？」一股寒意從陳浩然的腳底往上衝，讓他差點暈眩的站不住。
「我很抱歉。」
「不……你不用道歉，這不是你的錯。」這不是別人的錯，他們都盡力了，錯的人是他，其他的人一點錯都沒有……一點都沒有……
「你要對她有信心，因為在她身上發生了奇蹟，所以一定還會再有第二次的奇蹟發生的。」醫生笑著拍拍陳浩然的肩膀，給他信心。
「奇蹟？什麼奇蹟？」陳浩然呆呆的看著醫生從手術袍的口袋裡掏出了一樣東西，然後攤在他的面前。
「這就是奇蹟，因為她舉起手來保護自己，所以子彈恰好射中了這個鑽石戒指，偏移了軌道，僅僅擦過她的腦殼而沒有直接射入，要不然她早就沒命了。」
「這是……」陳浩然呆然的看著醫生手中的鑽石戒指。
它有點髒，上頭沾滿了血污和焦黑的痕跡，但是他認得它，因為他的手上也有一款相對應的戒指，那是他們的結婚戒指。
「我想，這個東西應該給你才是。」
「謝……謝謝。」陳浩然握緊了那一枚沾了血的戒指，頭也低垂了下來。「真的十分感謝你，謝謝、謝謝。」
「別謝我，你要謝的是帶來奇蹟的上帝，愛總是能帶來奇蹟的，所以接下來就靠你的努力了，別忘了，你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呢。」
「嗯。」陳浩然用力的點頭，「我會努力的。」
「那就好。」醫生再次拍了拍陳浩然的肩膀，然後看向欲言又止的員警。
「我想，你們也有問題要問我吧。」
「是的。」兩名員警走向前，迫不及待的提出問題。「有些事情我們必須要和醫生您請教一下，有關檢體的採樣部份……」
「沒問題，這個歹徒很狡猾，就連強暴都記得要戴保險套，所以被害人體內沒辦法採到任何精液，所以你們可能要派調查員過來詳細調查衣服等相關證物才行，至於被害人體內的子彈……」
員警和醫生愈走愈遠，只剩下陳浩然一個人呆呆的站在手術室外凝視著手中的戒指。
他永遠記得自己去挑選這只戒指的情形，那時他的事業還沒穩定，節目也沒現在這麼多，所以他省吃儉用了很久，好不容易才買下了這顆美麗的鑽石向云芬求婚，試圖用這顆全世界最堅硬最昂貴的石頭來象徵他們兩人之間永恆不變的愛情；可是沒想到，這顆象徵愛情永恆的美麗寶石竟然會救了云芬一命，這真是……這真是……
陳浩然滑坐到地上，又哭又笑的用臉頰摩蹭著手掌心上的戒指。
這真是奇蹟啊！
※
滴、滴、滴。
秒針一點一點的行走著，渺小的聲音在靜默的手術室外頭更加清晰，卻也更加緩慢的行走著。
陳浩然垂著頭，呆然地看向手腕上的手錶。
下午兩點半了……也就是說，已經進去三個小時了嗎？陳浩然抬頭看著手術室上亮著的紅燈。
還沒結束嗎？
走廊那頭傳來了叩叩的皮鞋聲響，只見打開的手術等候區的入口處站著兩個穿著制服的警察，手上還拿著厚厚的文件和錄製筆錄用的錄音機。
「不好意思，這裡是手術室，而且裡頭正在動手術，所以禁止使用各種電器產品，請交出來放在櫃台上，我們會替你保管。」坐在櫃台的護士小姐瞪著員警手上的那台錄音機，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可是我們要做筆錄……」另一名看起來官階較大的員警制止住屬下的發言，然後拿過屬下手中的錄音機放在櫃台上。
「不好意思，麻煩妳們了。」
「還有手機，請關機，這裡嚴禁任何電磁波的干擾。」護士小姐才說完，入口處的大門突然湧進了一群推著病床的護士，腳步匆匆的穿過員警們的身邊，逼得他們趕緊讓路。
「這是剛才轉診過來的重傷病患，已經用無線電通知過了！」
「請送到三號手術室，裡頭已經在準備了，醫生馬上到。」
「病人失血嚴重，已經出現失血性休克，請準備好足夠的血液，家屬隨後就到，請安排驗血，必要時可以派上用場。」
「ＯＫ！」
一群人急匆匆的推著病房進入三號手術室，櫃台的護士小姐也忙成一團，被擠到一旁的兩名員警面面相覷了下，不約而同的拿出手機，關機。
聽到入口處傳來鬧哄哄的聲音，陳浩然木然的抬起了僵硬的脖子往入口看去，只見兩名身穿制服的警察小心翼翼的避過走廊上大攤的血跡，朝他的方向走來
「陳浩然先生嗎？」
陳浩然點點頭，疲憊的雙眼並沒有看向問話的警員，只是盯著拎著水桶和拖把的清潔工，看著他仔細的清理著那一大片的血。
……剛才……也是有一大灘的血……
「……根據先前的報案記錄，您是說您一回到家，就看見林云芬小姐全身是血的倒在床上囉。」最後一句話竄入陳浩然的耳裡，他抬起帶著血絲的眼看向問話的員警，然後點點頭。
「我一回家就發現不太對勁，屋子裡的東西被翻得到處都是，她的皮包還掉在門口，我到處找她，然後就發現……」
陳浩然捏緊了拳頭，幾個小時前的可怖景像依舊清晰可見，凌亂的被褥、蒼白細瘦的四肢，以及，四處渲染的鮮紅。
陳浩然攤開微微顫抖的掌心，試著去估量幾個小時前還被他抱在懷裡的重量。
他這輩子絕不會忘記，那時候倒臥在他懷裡的重量是如此的沉重，卻又如此的輕盈，彷彿人體只要失去了過多的血液就會變得彷彿空殼子般地輕盈，抱在懷裡，一點重量都不曾餘下，只餘下那些血……那些溫熱、黏膩，嗆人的血。
就算他用紙巾拭去這些血污，但是，他的指縫、他的毛細孔、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永遠鑲嵌著這些血，抹也抹不去，直到他死去為止。
「陳先生，能不能請問一下，事發當時，你人在哪裡？」
雖然這個先生看起來很可憐，但是，這世間上最常發生的暴力行為通常都來自於自己最親的另一半；聽起來很殘酷，但卻是現實。
「事發當時我在哪？」陳浩然機械式地重複著員警的問題。
「我在哪？哈！哈哈哈哈……哈哈！」陳浩然突然狂笑了起來，他抱著身軀，一邊上下搖動，一邊瘋狂大笑的模樣讓員警悄悄地伸手探向腰間的槍袋，以防陳浩然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
「哈哈……我人在哪？哈哈！我在哪……該死的！我人就在這兒！可惡！」陳浩然突然用力的搥了椅子一下。
「要是我早上沒來看醫生，在家裡陪云芬就好了，這樣她就不會一個人遇到這種事了！」都怪他……都怪他！沒事看什麼醫生呢！這樣就不會發生事情了！
「陳先生，那能不能請問一下你來看醫生是為了什麼……」員警的話還沒問完，手術室的燈突然變成了綠色，穿著綠色手術袍的醫生和護士走了出來。
「請問是傷患的家屬嗎？」
「沒錯，我就是，請問我老婆怎麼樣了？她血流得這麼多……」陳浩然急匆匆的走向醫生，想要提出許多的問題，但卻被拉下口罩的醫生抬手制止。
「這位先生，您太太的生命是挽救回來了，子彈僅僅擦過她的腦殼，並沒有直接射入，但是，她被發現的太晚，失血過多，所造成的後遺症並不是我們可以預料的到的，請您要體諒這一點，我們已經盡力了。」
「我當然知道你們已經盡力了，但是……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後遺症？莫非她……她……
「因為您太太不論在身體還是心理層面都受創太深，我怕她永遠都沒有辦法醒過來，就算醒過來，恐怕也會有後遺症，你必須要有心理準備，這幾天是觀察期，要是她撐不過……可能一輩子就是這樣了。」
「你的意思……她有可能變成植物人嗎？」一股寒意從陳浩然的腳底往上衝，讓他差點暈眩的站不住。
「我很抱歉。」
「不……你不用道歉，這不是你的錯。」這不是別人的錯，他們都盡力了，錯的人是他，其他的人一點錯都沒有……一點都沒有……
「你要對她有信心，因為在她身上發生了奇蹟，所以一定還會再有第二次的奇蹟發生的。」醫生笑著拍拍陳浩然的肩膀，給他信心。
「奇蹟？什麼奇蹟？」陳浩然呆呆的看著醫生從手術袍的口袋裡掏出了一樣東西，然後攤在他的面前。
「這就是奇蹟，因為她舉起手來保護自己，所以子彈恰好射中了這個鑽石戒指，偏移了軌道，僅僅擦過她的腦殼而沒有直接射入，要不然她早就沒命了。」
「這是……」陳浩然呆然的看著醫生手中的鑽石戒指。
它有點髒，上頭沾滿了血污和焦黑的痕跡，但是他認得它，因為他的手上也有一款相對應的戒指，那是他們的結婚戒指。
「我想，這個東西應該給你才是。」
「謝……謝謝。」陳浩然握緊了那一枚沾了血的戒指，頭也低垂了下來。「真的十分感謝你，謝謝、謝謝。」
「別謝我，你要謝的是帶來奇蹟的上帝，愛總是能帶來奇蹟的，所以接下來就靠你的努力了，別忘了，你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呢。」
「嗯。」陳浩然用力的點頭，「我會努力的。」
「那就好。」醫生再次拍了拍陳浩然的肩膀，然後看向欲言又止的員警。
「我想，你們也有問題要問我吧。」
「是的。」兩名員警走向前，迫不及待的提出問題。「有些事情我們必須要和醫生您請教一下，有關檢體的採樣部份……」
「沒問題，這個歹徒很狡猾，就連強暴都記得要戴保險套，所以被害人體內沒辦法採到任何精液，所以你們可能要派調查員過來詳細調查衣服等相關證物才行，至於被害人體內的子彈……」
員警和醫生愈走愈遠，只剩下陳浩然一個人呆呆的站在手術室外凝視著手中的戒指。
他永遠記得自己去挑選這只戒指的情形，那時他的事業還沒穩定，節目也沒現在這麼多，所以他省吃儉用了很久，好不容易才買下了這顆美麗的鑽石向云芬求婚，試圖用這顆全世界最堅硬最昂貴的石頭來象徵他們兩人之間永恆不變的愛情；可是沒想到，這顆象徵愛情永恆的美麗寶石竟然會救了云芬一命，這真是……這真是……
陳浩然滑坐到地上，又哭又笑的用臉頰摩蹭著手掌心上的戒指。
這真是奇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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