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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世紀末最後一天 - 中東某堡壘


「準備好了嗎?」

一名面頰削瘦,但眼中閃著無畏的男子,環視著在他面前曾與他一同出生入死的同伴們,他寬大的白色衣袍上沾滿了污血與塵埃,但卻無損於他威嚴的面容,也無損於他在同胞們眼中的偉大地位。

他的手中握著個式樣簡單的黑色發射器,上頭有一個紅色的按鈕,一個,能終結所有一切的鈕。

看著眾人不畏生死的表情,就連負傷倒臥在地的同伴們也不懼地點頭符合著,男人,這場聖戰的領導人--格沙.穆罕爾德笑了。

「各位兄弟們,這場由神所領導的聖戰即將結束,到時,所有不遵從真神旨意的愚民們將經由神之手所掩埋,一切的榮耀將歸於主,而我們這些神的戰士,將在神的領導之下進入眾神之殿,領取我們應得的獎賞,光耀我們的先祖!」

男人舉高手中的按鈕,雖然堡壘外頭槍炮隆隆,但裡頭熱烈的呼喊卻掩住了一切,只剩下蒸騰的熱氣與狂熱的崇拜激情與信念。

「勝利!勝利!」狂熱的高喊激熱了戰士們的血,他們的腦中只想的到那即將來臨的勝利與榮光,卻忘了,他們摯愛的家人也可能為此而喪命,不過這一切似乎都不再重要,在神的大義之下,所有的生命都是如此渺小,就連他們的生命也是。

砰!

一聲槍響,讓喧囂的室內變得寂靜,穆罕爾德的身軀隨著子彈貫穿的衝擊浮仰在空中,然後,再重重摔下。

腦漿和血所混合的紅白體液從他腦後的傷口噴出,濺灑在黃土所砌成的牆面。他無神的瞳孔失去了方才演說時的熱烈神采,四肢呈不自然的扭曲仰倒在地,屋內所有人的視線全無言地集中在穆罕爾德額前那個冒著煙的小洞,一切,彷彿隨著那聲槍響而靜止。

噠噠噠噠……噠噠!

「敵人!敵人來襲!」

無情的機關槍掃射聲響頓時讓呆住的人們有了反應,他們抄起槍,迅速往一旁的遮蔽物躲去,但也有人來不及,火花伴著血沬,寶貴的生命就這樣隨著四處飛竄的子彈而殞落。

子彈劃過空氣的煙硝味與鮮血的氣味,在悶窒的空氣中混雜成令人作噁的異味,但所有人都早已習慣,只見他們迅速的上膛、瞄準、射擊,熟練的動作像是這些笨重的槍枝已是他們身體的一部分般,但他們有的才只是十幾歲的孩子,年輕且稚氣的臉龐上有著不懼與不畏,以及隨時準備犧牲成仁的壯烈。

「十六小隊,消除障礙物。」

從屋外坦克射出的炮彈頓時擊垮了厚實的土牆,摧毀了所有阻在它面前的物品及人,哀嚎與塵煙在砲火落下處揚起,緊接著,數個在煙塵中模糊不清的人影從傾圯的牆外出現,晃了一下又閃過,只留下幾個閃光彈和手榴彈當做禮物。

轟隆數聲,爆炸、閃光,以及慘叫聲充斥在留有餘震的空氣中,迴盪在眾人的耳膜裡,再歸於沈寂。

一名士兵探頭窺探了下,「報告長官,障礙物已清除。」

「很好,立刻行動。」

「Yes Sir !」十數名戴著頭套及護目鏡的士兵們從傾圯的牆後魚貫進入屋內,他們荷槍實彈、全副武裝的小心邁入,仔細地搜索著地上已死或奄奄一息的敵人。

根據情報,恐怖份子的首領就躲藏在這塊區域內,所以他們必須小心翼翼的進行徹查,連一點小地方都不能放過。

穿著軍用長靴的腳將四散不全的屍身一個個踢翻過來並核對身份,如果只剩一口氣的話就再補上一槍,以確定對方死透,並順道沒入滿地的武器好為己用。這是戰爭的常態,在戰爭中,武器是滅敵與救己的重要工具,所以,這些軍人們早已習慣從死者的身上剝去自己想要的東西,道德與良知,早在他們身上蕩然無存,一切,只為了生存而已。

有效率的搜查範圍由外往內,呈輻射狀進行著地毯似的搜查。當他們終於來到了格沙.穆罕爾德的屍體前時,一名看來才十五六歲的小男孩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別……別碰他,異教徒污穢的手沒那個資格碰他!」

男孩的雙腿齊膝而斷,一隻眼像是被閃光彈給灼傷,瞳孔出現了灰色混濁的白膜和血絲,小小的手掌上只剩下幾根完好的指頭,看來就像風中殘燭一般地虛弱易折,但他卻頑強且滿身是血地橫身在穆罕爾德和士兵的面前,不准他們沾污他們偉大的領導者。

「恐怖份子還說什麼資格,那你們就有資格屠殺那些無辜的人民嗎?」領頭的小隊長不屑地啐了聲,舉起了手上的槍瞄準著男孩沾滿污血與塵土的額際。

「聖戰萬歲!」男孩的雙手上不知何時出現了那個啟動鈕,只見他用僅存的雙掌牢握著,再用他殘存的指頭,按下上頭的紅色按鈕……

「小隊長!」

「趴下!」

子彈貫穿男孩額頭的同時,男孩的手指已然按下紅色的按鈕,屋內所有人瞬間趴俯在地上,掩著頭做防護,而開槍的小隊長則在發射子彈後隨即趴下,以避過接下來可能發生的爆炸。

一切,就彷彿慢動作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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