鴨爐

『下雨天．殺龍天』

看著這個題目，我的腦子裡霎時天馬行空了起來，各式各樣稀奇古怪的想法急欲破筆而出，但是，要湊成兩千到三千字還真是有點困難度可言啊！苦思不著的我呆呆的看著螢幕，不知該從何下筆的好。

「要不要來點奇幻的呢？就拿某個村莊裡有個古老傳說，某位英宇不凡．風姿卓越的英雄跋山涉水而來，在某個下大雨的日子裡，殺了村子裡作怪的魔龍如何？」你邊說邊從我身後走出，一同看著電腦上那令人想像力飛馳的怪題目。

「該不會是殺了魔龍之後，抱著美人歸吧？」他沒興趣的站在我身旁看著你，一副對這個被人使用過八千次的劇情唾棄到死的不屑嘴臉。

「千古以來的英雄不都是如此？美人是應有的獎賞啊！英雄抱著一堆金銀珠寶離去，怪不倫不類的，不是嗎。」你翻著白眼，朝他啐了回去，看樣子，那些英雄救美的遺毒在你的腦袋裡留下了不少後遺症。

「那也要有點創意好嗎？咱們是中國人，傳奇小說裡哪來的魔龍，只有龍神而已，龍可是神聖的象徵，也是帝王的分身啊！」

「那就來個朝代變革，叛變的小說如何？」我看著只有題目的ｗｏｒｄ檔，不是很有興趣的發言。「這樣不就可以弄出個殺龍的小說，只要宰了那個笨皇帝的時候是下雨天就得了。」

「算了吧，兩千字能搞個叛變小說？你還沒那種文筆呢。」你和他對我的文字功力皆不以為然，可惜的是，我也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重，只能摸摸鼻子，忍痛接受你和他的調侃。

「那弄個跨越時空的好了，一群瘋狂科學家派了隊士兵回到恐龍時代，遇到各式恐龍，逃命之餘順道宰了幾隻恐龍，這樣可好？」你的想像力比我還足夠，竟然跑到白堊世紀去了，讓我霎時無言以對。

「這點子挺新奇的，應該沒人寫過吧？」他也一副興致勃勃的和你討論了起來，從恐龍的品種到植物都來了，還討論起白堊世紀的氣象型態和下雨時的可能情形。

呃……
我怯怯的舉起手，中斷了兩人熱切的討論。

「怎麼了？」你和他同時看著我，不是很能諒解我竟然中斷他們的對話。

「那個……我想，兩千字應該寫不出來吧，光介紹生態環境可能就要用上兩萬字，而不是兩千字喔。」

你和他的討論立即中斷，並在思考了幾秒後馬上放棄這個無用的話題，因為字數是這場遊戲中最重要的限制，至於其他的東東都跟屁一樣無關緊要，誰叫文字本來就是天馬行空的呢，太過考究的東西硬寫下去，不但要找尋許多資料，還要研究一堆可能需要的生態模擬，最後只會跟老太婆的裹腳布一樣又臭又長，而，重點是，可能還會趕不上截稿日。

有趣才是最重要的！僅次於截稿日。

但可惜的是，我到目前為止都想不出什麼有趣的，又可以寫出兩千字的東東，好讓我能在今天寫完。

「好吧，那就換個角度想好了。」你率先逃離原先的白堊世紀模式，往時代邁進了幾步，到了中古世紀。

「就來場冒險的尋寶記，為了找尋失落的寶藏，一群勇敢的年輕人坐上船，朝著往知的世界前進，屠龍斬妖，多麼刺激啊！」你咬著鉛筆，大刺刺地站在椅子上，想像著那是大船的甲板，雙眼充滿熱情的指著天空，好似你是引導著那群冒險家前進的船長，滿心的豪情壯志。

「你一定是才看完辛巴達歷險記那部影集對吧，可不可以用點新鮮的？抄襲別人很無趣耶。」他嗤笑了聲，手一揮，來到了靈異的場景裡，閃電打雷的陰暗特效唬得我一楞一楞的。

「一個瘋狂的殺人魔在夜半時刻來到了倫敦的陰暗角落，以新鮮的婦女血肉為食，在某個下雨天，正當他正準備襲擊某個無辜美少女時，正巧被警察發現，他獰笑著化身成醜陋的龍怪，不論警察開了多少槍都穿透不了他的堅硬肌膚。就在大家束手無策之際，教會裡的除妖者突然出現，就這樣和除妖者展開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咻咻咻！砰砰砰！」他跳到我的床上，雙手化成槍砲的姿態，嘴裡乒乒乓乓的搞出一堆像是子彈發射的噪音出來，還跳上跳下的，和我可憐的床墊一同唱出破壞曲。

「哼！他日本的動畫看太多了啦！還是冒險者的故事有趣些！」你朝著已經完全陷入劇情裡的他吐出口中的鉛筆，誓死堅持著自己的冒險史。

「屁啦！你那才是老掉牙的鬼東西呢，有人要看才奇怪。」他惡狠狠的瞪著你，跳上跳下的動作更加瘋狂，像是打算跳斷我可憐的彈簧床。

「你這個動畫迷！」

「你這個死腦筋！」

就在你和他爭執不下之際，一隻頗大的壁虎像是終於受不了噪音，從床底下咻地溜了出來，跑到我的腳下。

「啊！壁虎！」

我伸手欲抓，但狡猾的壁虎卻在我抓住他的同時，一個扭身，留下他的尾巴在我手裡，接著，鑽過窗子的細縫溜了出去，一去不回。

你、我、他同時看著我手上仍舊掙扎的斷尾，無言。

滴嗒。

我推開窗子，抬頭看向陰沉的天空。

忽地，一滴雨水滴到我的鼻頭上，再往下流去，鑽到了我的衣領內，化成了深色的水漬。而後，一滴、兩滴的水珠開始陸續地打在我的臉上，讓我不得不縮回了脖子，並將窗子關上。

「下雨了。」我說，而你和他也只能應和著點點頭，回答著我這個毫無意義的對話。

「聽說壁虎又叫做土龍耶。」

我的再次說明讓你和他不解的看著我，像是對我這句話充滿了困惑。

「你們難道不覺得這情況很符合這個題目嗎？我在某個下雨天裡殺了一隻土龍……呃，應該說是土龍的尾巴啦，但誰在乎呢？反正都是龍的一部分嘛。」

「然後呢？」你和他一同問了我這個蠢問題，像是我突然說出了火星話一樣地詭異。

「然後？很簡單啊，我就寫個日記，告解我如何在下雨天殺了隻龍，不，是殺了隻壁虎的過程不就好了，兩千字很快就沒有了。」

你和他呆呆的看著我，嘴巴像被塞了顆雞蛋一樣地大張著。

而後，你和他同時拍拍我的肩膀，嘆了口氣，邊搖著頭邊回到我的體內，讓我的房間霎時恢復了清靜，不再有吵雜的人為噪音。

「有什麼好嘆氣的呢？」我莫名其妙的看著手中的壁虎尾巴，不能理解他們為何要對這麼美好的東西嘆氣，要知道，壁虎的尾巴曬乾後還可以做成藥材呢，丟掉多可惜啊！

我將斷掉的壁虎尾巴用夾子夾在曬衣繩上晾乾，並滿足的笑著。

明天拿去中藥店看看，看要怎樣吃才補吧。

冬天呢，該進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