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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米。」遠處傳來叫喊的聲音,讓一群圍坐在森林的空地中專心聽講的孩子們回過神來,細長的耳朵微微抽動著,像是雷達一般敏感地尋找著聲音的來源。

「傑米。」一名身材壯碩的婦人出現在眾人的視野前,只見她氣喘噓噓地笑著,神情中還帶著莫名的興奮。

「米魯娜,真是不好意思,要打斷妳上課了,孩子的爸回來了,還帶來不少獵物和戰勝的消息呢。」

「回來了?大家有沒有事?都平安嗎?」米魯娜焦急的從同樣用樹幹橫剖而成的凳子上起身,擔心之情盡露臉上。

「沒事沒事,除了些輕傷之外大家都很好,全數平安歸來。」秀真,也就是傑米的媽媽咧開嘴角,催促著傑米快些跟她離去。

「傑米快點,我們得去幫忙爸爸呢,別坐在那裡發呆了,爸爸還在等著給你一個擁抱呢。」

「有帶禮物回來給我嗎?」只見傑米興奮地牽著秀真的手快步離開,而其他的孩子們也頻頻引首觀望著傑米離去的方向,像是等著自己的母親前來叫喚他們。

「好了好了,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裡為止,你們幾個趕快過去幫忙吧。」米魯娜看著心情浮動的孩子們,嘴角不由得露出抹無可奈何的笑,只見她拍拍手之後,所有的孩子們立刻一哄而散,急呼呼地跟著傑米離去的方向奔去,生怕自己去晚了,讓凱旋歸來的父親見不著他們。

「金娜,妳怎麼不也跟去呢?」轉身也欲離去的米魯娜看見金娜仍坐在原地不動,不禁好奇的走到金娜身前蹲下,看著這個一向好學的孩子。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金娜的父親應該也在這次出征的行列中才對。

「米魯娜老師。」金娜看向米魯娜的眼中有著超乎她年紀的早熟,不過這沒什麼稀奇的,在這種年代出生的孩子,早熟是必然的事,差異的只是成熟的程度而已。

「怎麼了,金娜,有什麼事想要問老師的嗎?」

「米魯娜老師,我一直在想,為什麼那些恐怖份子這麼想要毀滅這個世界呢?他們口中的神有這麼偉大嗎?而那些神現在又在哪裡呢?」

金娜圓圓的大眼中充滿了困惑。在這個努力求生存的世界裡,神早就是不存在的過去,當然,現在仍有人崇拜神祇,但現在的神和舊世紀的神早就有所不同了,這又叫她該如何回答呢?

想了會兒,米魯娜只能苦澀的笑,並摸了摸金娜那有著柔細髮絲的頭頂。

「金娜,這個問題我也不能告訴妳正確的答案,有的時候,人類就是會做出一些蠢事,誰也不能說那些恐怖份子到底是對是錯,只是他們所在的立場與理念不同罷了。在對峙的兩方中,對的事情看在另一方的人眼中,就是錯的,而在過去看來是對的事,說不定到了未來就會變成慘劇的開始,這些事情沒有人能知道,就像神一樣,誰也不知道祂們是否存在,我們只能說祂們是一些人心靈上的寄託,但是藉著祂們的名義來做壞事就是不對的喔,知道嗎。」

「我知道。」金娜點點頭,「這就像是我們的父親凱旋歸來,在我們的眼中是英雄,但在另一邊的人眼中,他們是壞蛋一樣,對不對。」

米魯娜苦笑地撫著金娜那過於世故的臉龐,金娜對於事物的理解程度早超過了一般的孩子,甚至連一些大人都無法擁有她那看透事物的清澈目光。隨著時間的流逝,變成大人的眼睛和心靈都會變得混濁,唯有純真的孩子們才能看清楚事物的本質。

但是,那又有何用,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不會因一個人而改變,更何況那只是個孩子,除非那個人擁有改變事物的強大力量,不然一切都不會改變,只會因著殘酷的命運流轉,終歸於塵土。

但是金娜的問題還沒問完:

「那什麼事是壞事,什麼事又是好事呢?如果一切都分不清楚的話,那為什麼還要定下好與壞之分,那又有什麼意義嗎?」

這一次,米魯娜的答案並沒有思考太久,因為在很早之前,她也曾經思考過同樣的問題,一個幾乎永遠無解的問題,而她的老師是這樣告訴她的:

「其實,很多時候,好與壞、對與錯都只在人們的心中,當他們認為是好的,那件事就是好的,不必在乎別人的認知為何,一切都依自己的標準來決定。而且,有時人們必須說服他自己,他做的事是對的,是對人們好的,這樣他們才會有力量去繼續下去,完成他們所該做的事情,即使,它只是一個藉口。」

「騙自己很有趣嗎?」米娜小小的眉蹙了起來,但米魯娜只是笑著撫平它,就像她老師當年所對她做的事情一樣。

「不,親愛的,那並不有趣,但是,人類有時就是需要一個可笑的理由來支撐自己,所以,妳必須記得,當妳決定去做一件事時,妳必須十分確定那是妳自己要去做的,這樣,這件事就是好事,知道嗎?」

在這個是非不清的時代裡,唯有依循著自己的意願,那才是真實的,就如同她選擇來教導這些孩子們一樣,她認為這是對的才去做,而這,對她來說就是最正確的事。

「嗯,」金娜像是理解的點點頭,巴掌大的小臉上有著似懂非懂的神情,「我會記得米魯娜老師今天所說的話的。」

「記得就好,」米魯娜對著金娜眨眨眼,並牽著她的手站起身,「現在呢,我們所該做的事,就是去給那些平安歸來的人們一個擁抱,好祝賀他們平安回來。」

「嗯!」金娜用力的點頭,露出她這年紀所該有的笑容。她今天跟米魯娜老師所談過的話將會永遠深印在她內心深處,金娜知道這點,也決定要永遠的記住今天的事,絕對不忘!


或許所有人都認為自己是錯的,但只要自己是對的,那麼一切就都是對的。米魯娜如此深信著,而這個意念也同樣傳達進了金娜的腦海中,傳承了下去,成為了金娜今後衡量事物對錯的水平與基準,也從此,改變了這孩子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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